中國需要一支新錨
????中國的經濟命運過于依賴美國了 ????作者: Stephen Roach ????在中國，穩定是頭等大事。在過去 27 年里，盡管中國在改革的道路上取得了與眾不同的進步，中國領導人并沒有因為這些成就而沾沾自喜，他們不會做任何危及國家經濟、社會甚至政治穩定的事情。不過，中國雖然十分成功地在改革過程中維持了穩定，但它如今需要進行一項重大調整: 中國的經濟必須找到一個新的穩定之錨。 ????中國的命運太過于依賴美國。它以出口為主導的經濟增長有賴于美國消費者的喜好; 中國的出口總量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運往美國。此外，人民幣十多年來一直釘住美元。這意味著中國人民銀行的貨幣政策與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的貨幣政策息息相關。 ????這種唇齒相依的關系如今有了麻煩: 中國所依賴的美國經濟正面臨著進行一次重大調整的關頭。美國的經常項目赤字（即貨物、服務貿易與國際收支余額）在 2005 年第一季度很可能超過其國內生產總值的 6.5%，這在美國歷史上又一次創了新高，也給世界其他國家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財政負擔。由于國內儲蓄下降到空前的水平─原因是個人儲蓄率接近于零、政府預算赤字過于龐大─美國經濟變得越來越危機四伏、難以為繼。 ????美國重新平衡其外貿赤字只是時間問題。一旦這樣做，美國將不得不降低消費，從而影響到中國的出口，而這正是推動其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與此同時，美元勢必會進一步疲軟，導致與其釘在一起的中國貨幣貶值。對于具有超級競爭能力的中國經濟來說，這將會在美國、也可能在歐洲引發針對中國的各種保護主義行為。而且，美國很可能需要提高實際利率，以減輕其外國債主所承擔的貨幣風險。這又將可能加快投機性資金流入中國的速度，以待中國貨幣最終升值─大量涌入的外國流動資金可能給中國已經岌岌可危的金融制度雪上加霜。 ????中國必須準備應對美國即將進行的經常項目調整。從穩定的角度來看，它在冒不必要的風險，因為它把自己與很可能是發達世界中最不穩定的主要經濟體綁在了一起。同樣，把它自己尚不完善的金融體系與很可能是世界上最不穩定的貨幣掛鉤，這也是在冒很大的風險。這只長年來對中國起到很大穩定作用的錨，如今不得不拉出水面，再找一只新的了。 ????這只新錨需要加以精心設計，要認真考慮以下兩個關鍵因素: 使中國經濟保持更大的穩定性，并通過改變中國與世界其他國家的關系來提高其外部穩定性。 ????中國的“內部之錨”，應當與其經濟結構聯在一起。像美國一樣，中國本身也需要再一次進行調整。它的經濟在許多方面與美國經濟的特點恰好相反。2004 年，中國的出口高達其國內生產總值的 36%，比美國的 10% 高出 2.5 倍。此外，中國今年的固定投資─即用于新建工廠、設施、道路、橋梁、港口和發電站等構成中國出口生產平臺之核心部分的開支─很可能會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 50%，比美國的 19% 也高出了一倍以上。 ????盡管中國的工業化、城市化和基礎設施建設需要維持高投資的增長，但這些建設項目也可能使這種不平衡狀況愈演愈烈。日本和韓國即使在發展高峰期間，投資比例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超出 40% 的情況。中國超過 50% 的投資比例將造成供應過剩，最終導致通貨緊縮。中國必須將經濟結構向私人消費傾斜，后者在 2004 年下降到只占國內生產總值的 42%。中國的這只新錨，要求它對其經濟進行根本性調整─減少出口和投資，增加私人消費。 ????同時，中國還必須重新考慮“外部之錨”。也就是說，它必須建立新的外匯機制─實際上，這是聯結中國與外部世界的紐帶。與美元掛鉤的做法，在過去十幾年里對中國十分有利，但它如今已經失去了效用。它已經成了美國國會中一些人猛烈攻擊中國的熱門借口，也給中國金融制度造成了過多的外匯儲備和債務，這可能最終使中國的經濟失衡。發生在上海的房地產泡沫經濟就是一個警告信號，需要從這個角度加以認得對待。 ????不完善的中國金融體系還需要另一只錨來加以穩定。中國的銀行和資本市場還談不上強大，尚無法獨自運行。但是，中國的金融之錨不必再完全掛在美元上。中國在繼續發展和改革的過程中，如果把人民幣與一系列貨幣─日元、歐元、其他亞洲貨幣連同美元─接軌，效果肯定更好。通過擴大對本幣的支撐，中國才能更好地避免外匯市場上頻頻發生的動蕩。此類貨幣組合的具體結構或權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理念自身。比如，假設美元繼續走軟而日元和歐元相應走強，人民幣仍然可以保持合理的穩定性─這正是中國在現階段的發展中所需的穩定之錨。 ????中國在從國有體制向市場經濟過渡方面一直做得十分出色。但是，過去的業績并不能保證今后的成功。只要中國的市場經濟存在一天，它就必須放棄以美國為中心的發展模式和以美元為核心的貨幣制度。面對美國即將進行的經常項目調整，此舉將是一種明智、審慎的行動。對于越來越失去平衡的中國經濟來說，這也將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實現穩定的最大悖論是，穩定并不是適合于任何經濟體的金科玉律，而是一個變動的目標。隨著中國越來越成熟，它必須不斷重新審視其對穩定的要求。這無疑意味著，除了建立新的外匯機制之外，還要改變其經濟的內部結構。對于中國來說，這些變革都是積極的進步，表明它在改革和發展過程中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巨大進展。找到新的穩定之錨，則是它前進道路上又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譯者: 王恩冕 相關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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