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們進監(jiān)獄!
????白領罪犯們說謊,欺騙,偷竊,并長期逍遙法外。這一切該結束了 ????作者:克利夫頓?利夫(Clifton Leaf) ????美國證監(jiān)會(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前主席阿瑟?萊維特(Arthur Levitt)口氣強硬地說:“一群流氓”。面紅耳赤的國會議員們惡語連篇,把安然(Enron)事件中的核心人物難聽地比作狂歡節(jié)上的小販。財政部長則親自上陣領銜一個高級別工作組,旨在懲罰那些玩忽職守的首席執(zhí)行官和董事們。絕大部分州的議員們威脅要起訴把審計行業(yè)搞得烏煙瘴氣的安達信(Arthur Andersen)。證人席前是緊張的神情、背信棄義和冗長的演說,證人席背后則是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然而,卻是一個深夜節(jié)目的喜劇演員成功地深入到這個新近發(fā)生的公司丑聞的迷霧之中。在電視屏幕上閃過安然和安達信公司經(jīng)理們的形象之后,《每日一觀》(The Daily Show)節(jié)目主持人約翰?斯圖爾特(Jon Stewart)轉過身,面對著攝像機大叫:“為什麼你們還沒坐牢?不是白人監(jiān)獄,而是那種真正的監(jiān)獄。就像人們在舉重室里那樣賣力氣,受懲罰……。” ????問題恰到好處。不過,悲哀的是,它只會引來一聲大笑而已。 ????自從十年前的儲貸丑聞以來,高級白領犯罪還一直沒有上過電視娛樂節(jié)目,這并不是因為沒有發(fā)生任何不法行為。在安然事件曝光之前,白領大案也屢屢見諸商界和司法界。可是,盡管這些案件顯示出管理階層無奇不有的偷盜行徑,它們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很少有人因此而坐牢。 ????監(jiān)管者指控投資銀行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的部門經(jīng)理參與了一項“滲透性”計劃,這些經(jīng)理人員通過索要額外的交易費用,把客戶在 1999 年到 2000 年初,即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高潮期所獲得的交易利潤中的數(shù)千萬美元據(jù)為己有(僅 1999 年一個季度的秘密獎金就達到了公司全部傭金的五分之一)。這些情況都是年初證監(jiān)會和全國券商協(xié)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urities Dealers)召開的一次引人注目的新聞發(fā)布會上公布的。可是會議并非是要宣布一項指控,它只是宣布一項決定,在這項決定中該公司對其錯誤行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證監(jiān)會也確實得出結論說,該投資銀行的行為有悖于“商業(yè)榮譽的高標準”,于是公司付出一億美元的罰款和“贓款”,并對 19 名雇員每人處以 25 萬到 50 萬美元不等的罰款。但是,無論發(fā)生了還是沒發(fā)生過什麼,都沒有人受到犯罪指控。在此案平息之后,美國司法部設在曼哈頓的機構隨即放棄了調查。換言之,沒有人被送進監(jiān)獄。 ????一個月前,ICN 制藥廠(ICN Pharmaceuticals)實際上承認了它在美國食品與藥物管理局(FDA)對其支柱產品──叁氮唑核(ribavirin)的批準與否的問題上蓄意誤導投資者而犯下了一項刑事詐騙罪(現(xiàn)在看來,這一行為似乎已持續(xù)了多年)。那麼,長達五年的大陪審團調查的結果又是如何呢?不過是一筆 560 萬美元的罰款和對該公司實施叁年的察看期。檢察官們說,不僅公司欺騙了投資者,公司的董事長米蘭?潘尼克(Milan Panic)還因迅速拋售股票而從欺騙行為中獲利 100 多萬美元,而他卻從未因為內幕交易或其他刑事犯罪行為而受到指控。當然,證監(jiān)會的立場強硬,正在“設法禁止潘尼克先生擔任任何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或管理者的職位。”糟糕的運氣。 ????而誰又能忘記諸如 Sunbeam 和廢物處理公司(Waste Management)那樣的頭號丑聞呢?臭名昭著的阿爾?“鏈鋸”?鄧拉普(Al“Chainsaw”Dunlap)被指責在擔任 Sunbeam 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時大肆編造公司財務報表,而他現(xiàn)在只不過面臨著民事而不是刑事指控。證監(jiān)會指控鄧拉普和手下利用了賬本上從“頻道內容到儲備金”的每一筆假賬。案件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行到了審理的被告舉證階段,可能就要平息了,他否認有任何不法行為。(此前,“鏈鋸”阿爾在不承認有罪的情況下擺脫了一樁賠償金額為 1,500 萬美元的股東集體訴訟。)無論眼下這次審理的結果如何,鄧拉普仍然會安然無恙。目前正處于破產保護之下的 Sunbeam 公司僅在 1998 年就以股票和工資的形式付給他 1,270 萬美元。即便事情變得更糟的話,他總還可以動用他的儲蓄,他將已成空殼的 Scott Paper 出售給金佰利-克拉克公司(Kimberly-Clark),據(jù)鄧拉普本人估計,他從那樁交易中得到了 1 億美元的厚利。 ????自然,Sunbeam 公司的投資者們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當欺騙行為在內部被發(fā)現(xiàn)時,公司被迫重新申報它的盈利,這樣,原先報告中 1997 財年利潤的一半就化為烏有。經(jīng)過這番折騰之后,Sunbeam 公司的股票在僅僅 6 個月的時間里就從 52 美元跌到了 7 美元──市值損失了 38 億美元。似曾相識的故事,是吧? ????你會記得那樁案子中負責審計的安達信公司,它付出了 1.1 億美元平息了一項民事訴訟。根據(jù)證監(jiān)會在五月間透露的一則消息,一個安達信公司的合伙人認可了不合格的審計結論,盡管“他了解該公司許多會計上的不當做法和財務狀況披露方面的問題。”審計結論是錯誤的、誤導性的,然而,卻沒有人為此而坐牢。 ????廢物處理公司(也是安達信的客戶)的收入在六年的時間里被多報了 14 億美元。安達信被迫掏出 2.2 億美元給股東以擺脫干系。審計公司也遵從證監(jiān)會在 20 多年來首次針對一家大公司發(fā)出的反欺詐強制執(zhí)行令,支付了 700 萬美元的罰款來平息投訴。叁位合伙人也同時被處以 3 萬到 5 萬美元不等的罰金。(想想看,甚至連不得離境的判決都沒有)。一位了解該案件的前監(jiān)管人員承認:“當我們覺得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犯罪證據(jù)的時候,安達信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已經(jīng)脫身。”安達信公司被要求就此發(fā)表評論,但它并未做出回應。 ????類似的情況還有更多──從原紐約銀行信托公司(Bankers Trust,現(xiàn)已被德意志銀行兼并)的假賬到花旗集團(Citigroup)的一位前副董事長受到內幕交易的指控之類的事件。加利福尼亞州的技術公司 nVidia 的一名雇員承認,在 2000 年 3 月,他根據(jù)一個非法的內部消息僅在一天的時間里便獲利近 50 萬美元。面對刑事指控,他表示認罪,支付了罰金,并受到了 12 個月不得離境的判決。 這些不法行為沒有哪個能夠達到和安然公司相比的程度,至少從荒淫無恥的程度來講如此。可把它們放到一起來看,其中的含義不禁令人憤然:這個國家在刑法方面的雙重標準比人們所能想象到的更加嚴重,更加根深蒂固。鮑勃?迪倫(Bob Dylan)是對的:小偷小摸,他們會把你送進監(jiān)牢;大偷巨盜,也許只會受到一次訓誡,并按照法庭的命令做出下不為例的承諾,然后你便可以脫身。 ????除了單純的社會不公正──我們承認,僅僅這一點就夠惱人的了──還涉及到非常實際的金錢問題,即由此造成的損失,這在金融市場里面波及廣泛。安然事件清楚地表明,白領欺詐并不是一種不侵害他人的犯罪行為。在實行 401(k)退休計劃的年代,當美國中產階級的退休夢想和股市的可靠性捆在一起時,躲在角落的辦公室騙子就成了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問題。除非讓這些白領竊賊們面對真正讓他們感到害怕的后果──坐牢, 否則問題就不可能解決。 ????然而,對于阻止后果最為嚴重的華爾街犯罪,美國監(jiān)管和司法部門卻所做甚少。同 70 多位人士(包括現(xiàn)在和從前的聯(lián)邦檢察官、監(jiān)管部門的官員、辯護律師、刑法專家以及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進行的訪談給我們描繪了一幅令人沮喪的畫面。人手一直非常緊張的聯(lián)邦調查局(FBI)“白領”工作組把精力集中在調查像互聯(lián)網(wǎng)、保險業(yè)和醫(yī)療保健這類范圍廣泛的詐騙案上,而把傳統(tǒng)的證券和會計違法行為留給證監(jiān)會來處理。雖說聯(lián)邦的證券監(jiān)管人員態(tài)度堅決、訓練有素,然而他們面臨嚴重的人員不足,以至于不得不放掉許多大案。檢察官們把證監(jiān)會認定的許多可能的刑事案件丟進了垃圾桶,對轉交到他們手里的多數(shù)案件都不予起訴。各州的監(jiān)管人員(除了極少數(shù)明顯的例外)則回避過于復雜的事件。諸如全國券商協(xié)會這類的行業(yè)自律性組織基本上沒有強制力,像美國注冊公共會計師協(xié)會(American Institute of Certified Public Accountants)這樣的行業(yè)機構則頑固地保護自己的成員。而可能最糟糕的是,公司的主管們對于大打法律擦邊球的過分做法往往持視而不見的態(tài)度,或者干脆點頭默認。 ????讓我們從數(shù)字開始 ????華爾街畢竟是關于數(shù)字的地方,是擺弄各種百分比的地方。這也許就是問題的關鍵。雖說證券監(jiān)管人員喜歡大肆夸耀他們的執(zhí)法記錄,然而那些在美國的頂層辦公套間和公司董事會會議室里面的人很少有誰會害怕當?shù)氐木伲麄冎辣徊兜膸茁饰⒑跗湮ⅰ?/p> ????《美國司法部年度統(tǒng)計報告》(The U.S. Attorneys' Annual Statistical Report) 是美國司法部的官方統(tǒng)計報告。根據(jù) 2000 年,也就是我們所能得到的最新的統(tǒng)計數(shù)字,聯(lián)邦檢察官說他們對 8,766 名被告提出了被他們稱之為白領犯罪的指控,其中有 6,876 人被判有罪,或者說達到了指控案件的 78%。相當不錯了。有 4,000 人被判入獄──幾乎所有人的刑期都是不到叁年──據(jù)專家們說,平均的服刑期為 16 個月。 ????然而,這個 4,000 與你可能想象的 4,000 是不同的。加利福尼亞大學歐文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Irvine)的著名犯罪學專家、《巨額金錢犯罪:儲貸危機中的欺詐和政治》(Big-Money Crime: Fraud and Politics in the Savings and Loan Crisis)一書的作者之一亨利?龐特爾(Henry Pontell)說,司法部把白領犯罪這個名稱用于幾乎所有的欺詐犯罪。“我還見過把騙取福利津貼稱為白領犯罪的,”他說。通過進一步研究司法部 2000 年的年度統(tǒng)計報告,我們發(fā)現(xiàn)其中只有 226 起案件涉及到證券和商品欺騙行為。 ????猜猜看怎樣:那些甚至還不能算是真正的高級犯罪,為司法部的研究部門寫過一篇華爾街違法行為研究報告的印第安納大學(Indiana University)的刑法系主任基普?施萊格爾(Kip Schlegel)說。在政府最大的打擊行動中,多是對于跨州的龐氏騙局(Ponzi Scheme)、“親密關系”投資騙局(指對上年紀的老人或特定的種族或宗教團體為目標的欺騙)、廉價股票炒賣[如臭名昭著的斯克拉頓?奧克蒙特(Stratton Oakmont)和斯特林?福斯特(Sterling Foster)]這類行為的打擊。當然,這些家伙是壞人。但我們不要欺騙自己,這些人不屬于公司管理人員,也不屬于高級別的華爾街商人和銀行家──我們且把這些人稱為硬領罪犯。“刑事處罰一般都是給失敗者──也就是那些小騙子和低級犯罪準備的,”施萊格爾說。 ????聯(lián)邦監(jiān)獄局(Federal Bureau of Prisons)截止到 2001 年 10 月份的統(tǒng)計數(shù)字清楚地顯示了只有少數(shù)的白領罪犯被關進了監(jiān)獄。監(jiān)獄管理當局說,在聯(lián)邦監(jiān)獄全部的 156,238 名在押犯中,只有 1,021 人符合所描述的標準,這些人包括保險騙子、破產欺詐犯、造假幣者、違反選舉法的人以及郵件偷竊犯。而在這 1,000 名左右的犯人中,超過一半的人被關押在只有最低保安水準的監(jiān)獄里面 ──通常是私人管理的“聯(lián)邦俱樂部”(“Club Feds”)中,它們的舒適等級僅僅比汽車旅館 Motel 6 相差兩級。 ????那麼,他們當中又有多少是有證券欺騙行為的硬領騙子呢?監(jiān)獄局無法說出精確的數(shù)字,司法部同樣也說不出來──然而,答案就在它的數(shù)據(jù)庫中。 ????塞拉克斯大學(Syracuse University)管理學院的定量方法學教授蘇珊?龍(Susan Long)和別人一起開辦了一個名為 TRAC 的網(wǎng)絡數(shù)據(jù)清算中心,該中心對幾乎每個聯(lián)邦機構的起訴對象進行了長達十多年的追蹤。通過運用信息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的訴訟屏障,TRAC 可以搜集到埋沒在司法部的計算機檔案里的數(shù)據(jù)(不算可能被用來指認被告的個別案件的數(shù)字)。這樣,這些記錄著從案件提交到被告最后被判入獄的全部過程的資料向人們揭示了一個司法部不愿意為人所知的事實。 ????根據(jù) TRAC 的資料,從 1992 年到 2001 年的整整十年中,證監(jiān)會的執(zhí)法律師們共向司法部提交了 609 樁可能提出刑事指控的案件。檢察官們對其中 525 個案子做出了裁定──對其中 64% 以上的案件拒絕提出起訴。在那些他們起訴的案件中,多達 76% 的案件的被告被判處有罪。即便如此,在被判有罪的硬領中,約有 40% 的罪犯從來沒有在監(jiān)獄里呆過一天。為了讓大家不再感到困惑,且把那個離奇的服刑人數(shù)提供如下:87 人。 ????五號字是小號印刷字體,字體如此之小以至于記得古巴豬灣事件(Bay of Pigs)和西貢失陷的人們都要用雙光眼鏡來閱讀它們。然而,對于那些喜歡閱讀本地周刊上的廉價小說和犯罪報告文學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以小號字體刊登在《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B 版上的文章更好看的了。每月一次,在一大本厚厚的新聞稿當中,都有用著重號標記的全國券商協(xié)會對違紀行為的處理報告。例如,2 月份對指控的違法行為的披露就包含了從不恰當?shù)男袨榈铰柸寺犅劦氖录ぉ亩砗ザ碇菀患覀颈恢缚貙蛻粲杏媱澋囟嗍召M以及虛報交易次數(shù),到一個加州經(jīng)紀人把客戶 14.3 萬美元的支票存入自己戶頭等等。全國券商協(xié)會的官員們說,一家匹茲堡公司的兩位高級副總裁因為及時得到了將要發(fā)生虧損的內部消息而把自己的股票全部變現(xiàn);一位達拉斯市的經(jīng)紀人據(jù)說把一位投資者的 401(k)計劃的再投資支票據(jù)為己有。 ????在 1997 年到 2000 年期間,全國券商協(xié)會的監(jiān)管部門總共收到了 23,753 起客戶針對經(jīng)紀人的投訴。在此期間,經(jīng)過往往是大范圍的調查之后,協(xié)會對 1,662 名成員“終身”吊銷從業(yè)資格,另外的大約 1,000 名成員因為違反其規(guī)章或聯(lián)邦的有關法律而被暫停從業(yè)資格。可是,除了它那長達 117 頁的《制裁指南》之外,對于墮落的證券經(jīng)紀人,協(xié)會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他們開除出俱樂部。它沒有對違規(guī)經(jīng)紀人提起民事訴訟的法定權利,它沒有傳訊的權利,而且看上去它連讓這些人回電話的權力都沒有。傳喚往往以一句套話收場:“未能對全國券商協(xié)會獲取有關信息的要求做出回應。” ????“他們保持沉默是件好事,”協(xié)會執(zhí)法部的行政副總裁巴里?戈德史密斯(Barry Goldsmith)說,“這讓我們能夠迅速把違規(guī)者清除出去,從而防止他們繼續(xù)為害。” 戈德史密斯不愿說出由協(xié)會轉交給證監(jiān)會或者刑事檢察官進行進一步調查的案件的數(shù)量。但他的確承認了該證券機構將幾百個涉嫌內幕交易的案子移交給了監(jiān)管系統(tǒng)中的上一級機構。 ????這樣,針對白領犯罪的第一條防線就陷落了:自律。哥倫比亞法學院(Columbia Law School)教授、證券執(zhí)法方面的著名權威約翰?科菲(John C. Coffee Jr.)說,要說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它在會計中間比在證券經(jīng)紀人中間更甚。他在美國注冊公共會計師協(xié)會發(fā)言說:“人們并沒有真正做出努力來執(zhí)行這些法規(guī)。”不過,顯然還有一個例外。科菲說道:“他們有一項條例規(guī)定,在所有的民事訴訟解決之前,不對審計機構提出起訴,因為他們不想讓他們的起訴在一樁民事訴訟案中變成針對自己成員的工具。”去年夏天之前任證監(jiān)會首席會計師、現(xiàn)為科羅拉多州教授的林恩?特納(Lynn E. Turner)同意這種說法。他說:“美國注冊公共會計師協(xié)會通常無法對其成員及時進行懲戒。而當它采取措施的時候,最嚴重的懲罰不過就是把該成員驅逐出那個組織。” ????美國注冊公共會計師協(xié)會副會長阿爾?安德森(Al Anderson)認為這一批評沒有根據(jù)。“我們一直而且永遠都會致力于執(zhí)行這些規(guī)定,”他說。 ????行業(yè)協(xié)會后面的下一道防線便是證監(jiān)會。這個獨立的監(jiān)管機構的中心作用是通過確保上市公司遵守規(guī)則來保護金融市場的投資者。由于它對證券交易中的所有成員(從經(jīng)紀人到共同基金,再到會計師和公司的財務狀況申報人)都具有管轄權,它似乎代表著某個神秘王國的聲音。然而,證監(jiān)會的權利如同魔法師的權力一樣,更多的是在于說服而不是懲罰。委員會可以迫使公司遵守證券法規(guī),可以在公司不遵守的時候對他們進行罰款,甚至還可以以違反法律為由在民事法庭對他們提出指控。但是它不能把誰投入監(jiān)獄。要做到那一點,證監(jiān)會的執(zhí)法部門就必須和聯(lián)邦和州檢察官們一起合作──而這最后經(jīng)常會落入軟弱的,或者是壞警察的手中。 ????雖說如此,可該委員會上任主席萊維特確實設法動用手中的權力發(fā)揮了一些作用。比如,從 1997 到 2000 年間,該機構的執(zhí)法部門的律師對 2,989 名被告提出民事訴訟。這一數(shù)字包括 487 起被指控為內幕交易的個別案件,365 起操縱股票案件,343 起和財務披露有關的違法違規(guī)的案件,196 起藐視監(jiān)管機構的案件,以及另外 94 起欺詐客戶的案件。換句話說,要處理的壞家伙夠多的了。那麼,如何將它們區(qū)分為民事案件或刑事案件呢?就是證據(jù),一名證監(jiān)會的地區(qū)主管說。“在民事案件中,你只需要出具足夠的證據(jù),說明有欺詐的意圖就可以了。而在刑事案件中,你必須排除對這種意圖的任何合理的懷疑,”她說。 ????當證監(jiān)會發(fā)現(xiàn)了一宗帶有欺詐意圖的案件時,委員會便把它移交給一名美國檢察官,而正是在這里,第二道防線常常崩潰。證監(jiān)會具有發(fā)現(xiàn)此類違法行為的專業(yè)知識,卻無法揮舞牢獄的大棒;檢察官辦公室有下令進行懲處的權力,卻缺乏專業(yè)知識以及──坦率地說──破解一項復雜的金融犯罪的興趣。畢竟,追查毒梟和恐怖分子就夠它忙的了。 ????另外,許多政府機構都認為還有一個組織間關系的關鍵性問題。例如,美國檢察官辦公室同它們常打交道的機構如聯(lián)邦調查局、毒品管制局(DEA)有著親如兄弟般的關系。檢察官和調查人員通常從開始就一起工作,了解各方定案所需的元素,可證監(jiān)會和檢察官之間的關系(除了全國有數(shù)的幾個檢察官以外)就大不一樣了。在坦率的交談中,現(xiàn)在和從前的監(jiān)管人員都談到在執(zhí)法機構之間缺乏熱情的合作,雙方對另一方如何開展工作都摸不著頭腦。 ????從華爾街走過 13 個街區(qū),那里是另一番景象。在曼哈頓下區(qū)高聳的聯(lián)邦主義式法院建 的陰影之下,是一座 9 層樓高的石頭城堡,它顏色模糊,像是接待室里那種令人不快的淺褐色。這些日子以來,每座聯(lián)邦政府大樓都有關于提防恐怖主義威脅的醒示,可這座特別的建 把這些醒示弄得像進入緊急戒備狀態(tài)一般。要進入美國檢察官的辦公室,來訪者必須在藍色的警戒障礙方陣里繞行,在一個有法警站崗的崗亭前停留,然后進入一個有警察和金屬探測器的巨大的白色帳子,再排隊走近四周有荷槍實彈的警察守衛(wèi)的防彈的來訪者接待臺。即便你已經(jīng)來到了叁樓的紐約市南區(qū)證券和商品欺詐特別工作組(Securities and Commodities Fraud Task Force)的辦公所在地,你還是需要一把電子鑰匙才能進去。 ????這里,即魯?shù)?朱利亞尼(Rudy Giuliani)在 80 年代末因狠狠打擊了垃圾債券之王米爾肯(Michael Milken)、博斯基(Ivan Boesky)以及博恩漢姆(Drexel Burnham)的內幕交易團伙而聞名全國的辦公所在地,是全國少數(shù)幾處知道如何對復雜的證券犯罪進行起訴的機構之一,或者說,是少數(shù)幾個愿意負責這種案子的機構之一。這些年來,對于證監(jiān)會來說,這里是最受人歡迎的(有時是唯一的)起訴違規(guī)企業(yè)的執(zhí)行機構。 ????那麼,在這個辦公室里,有多少美國檢察官在和這個國家的假賬制造者、內幕交易人和其他的華爾街竊賊們作斗爭呢?25 個──這其中包括 3 個從證監(jiān)會借來的人。這個部門所得到的助理律師和行政助理的幫助甚至還不及一家小型私人律師事務所。助理檢察官們自己做復印工作,而在最近的一樁案件中,是該部門的兩個秘書之一桑迪(Sandy)所做的記錄分析才使案子豁然開朗。 ????甚至這個機構也僅僅受理了證監(jiān)會移交給它的不到一半的案件。新近被提拔為證券特別工作組的負責人、在這里工作了六年的辦案老手理查德?歐文斯(Richard Owens)堅持認為此中原因不是因為缺少破案力量。為什麼檢察官不愿意追查一樁案件,這里面有許多正當?shù)脑颍f,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其中也許不會有真正的犯罪意圖。 ????但是,許多聯(lián)邦政府監(jiān)管人員均對這種說法表示嘲笑。“詐騙犯太多而警察太少了,”其中一位監(jiān)管人員這樣說道,“若有足夠的破案力量,我們簡直可以把萊克斯島監(jiān)獄塞滿。” ????而歐文斯的辦公室達到了國內最好的水平。在其他城市,聯(lián)邦政府和州檢察官由于各種可以理解的原因回避證券案件。這類案件比其他任何案件都難以審理, 而且從地方政治影響的立場上來說又常常是得不償失的。“典型的州內起訴都是針對著標準的習慣法犯罪提出的,”丹佛市的 Rothgerber Johnson & Lyons 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前證監(jiān)會科羅拉多州分會的委員菲利普?費金(Philip A. Feigin)對此解釋說,“一般的庭審大概會進行 5 天,會有 12 個證人,涉及的行為發(fā)生在一天之內,而且由一人所為。”現(xiàn)在聽聽距離有千里之遙的證券監(jiān)管者的聲調吧:“嗨,我們沒見過面,可我這里有一樁想讓你接手的案子。相關法律條款只有 158 頁,它只涉及了叁年的活動,──審理時間大概有叁個月就夠了,你覺得怎樣?”這個檢察官用審理一個白領犯罪案件的時間可以審理八個盜竊案或是毒品案,“這完全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費金說。 ????讓人感到悲哀的是,這個簡單的選擇在這個國家的司法體制里留下了一個顯著的邏輯的──也是道德的──謬誤,即寫字樓套間里的罪犯不必坐牢,因為街上的歹徒必須坐牢。而且,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許多犯罪專家對此都立場強硬,即當你考慮到這種違法行為所帶來的損害時,雙重標準無論如何都是沒有道理的。社會學家龐代爾和他的同事們──加利福尼亞大學歐文分校的基蒂?卡拉維塔(Kitty Calavita)和紐約 約翰大學(St. John's University)的羅伯特?蒂爾曼(Robert Tillman),在一系列有說服力的學術研究報告中都闡述了這一觀點。在其中的一篇報告中,研究者們把十年前儲貸丑聞中的主犯(竊取 10 萬美元以上)被判的刑期和其他類型違反聯(lián)邦法律的非暴力罪犯被判的刑期相比較,硬領儲貸騙子們在監(jiān)獄的服刑期平均為 36.4 個月,而那些犯有盜竊罪的罪犯(一般指搶劫金額在 300 美元以下的)平均的服刑期是 55.6 個月,汽車盜竊犯是 38 個月,第一次涉毒罪犯則是 64.9 個月。現(xiàn)在再來比較一下這兩種類型的犯罪行為所造成的損失:根據(jù)聯(lián)邦調查局統(tǒng)一犯罪報告(FBI掇 Uniform Crime Reports)的數(shù)據(jù),1992 年所有的銀行搶劫案的損失總計為 3,500 萬美元,大概相當于查爾斯?基廷(Charles Keating)在林肯儲貸案中所造成的估算損失的 1%。 ????“在所有導致企業(yè)犯罪的因素中,沒有任何因素能比最高管理層縱容、甚至是促成一種允許它存在的文化更為嚴重的了,”沃頓商學院的杰克林商業(yè)道德研究中心(Zicklin Center for Business Ethics Research)主任威廉?勞弗(William Laufer)說。他把這種做法稱為“眨眼”。隨著每一次的眨眼、點頭和暗中慫恿,某種指令就沿著管理鏈傳遞下去了。例如,做假賬往往就是以這種方式開始的。前監(jiān)管人員費金說:“沒有人會寫一個電子郵件說:‘啊哈,我想今天我要騙大家一回了’。從來沒有頭腦一熱之下的欺騙,這些事情的發(fā)生需要多年的時間。”是的,它們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慢慢地醞釀。 ????同這種行為斗爭的動力也是如此。當然,安然公司惹惱了處境尷尬的政府和國會,使它們行動起來。但是,讓立法者和公眾感到焦慮的絕不僅僅是出現(xiàn)了一家安然公司──而是另一家與安然公司相似的公司的出現(xiàn)。幾乎每天都有關于長期被掩蓋的會計漏洞的新聞,對朗訊公司(Lucent)、吉來特公司(Rite Aid)、Raytheon 公司、泰科公司(Tyco)以及許多大名鼎鼎的公司的擔心不僅讓投資者感到緊張不安,而且還使他們對整個財務報告體系的信譽提出了質疑。 ????完全有理由這樣。有兩個統(tǒng)計數(shù)字突出地顯示了企業(yè)管理階層的不法行為的嚴重程度。1999 和 2000 年,證交會要求重新申報的盈利或其他財務報告達 96 起──比前九年的總和還要多。然后,在一月份,聯(lián)邦儲蓄保險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公布了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聲明破產的上市公司的數(shù)目創(chuàng)下了空前的紀錄──257 家,竟比上一年的總數(shù)多出 46%,而上一年的數(shù)目本身就已創(chuàng)下了記錄。這些公司將 2,590 億美元的財產納入破產保護之下,也就是說,從股東那里拿走了這些錢。而且,在這些輸家中有創(chuàng)紀錄的 45 家大公司,即資產達到 10 億美元以上的公司。這在泡沫破裂和經(jīng)濟衰退的時代似乎都屬于正常現(xiàn)象,然而,非上市公司破產的數(shù)目卻沒怎麼增加。監(jiān)管者和原告的律師們說,重新申報和突然宣布破產現(xiàn)象通常都表明欺騙行為的存在。 ????最終的代價可能是空前的。“市場的誠信度以及人們投資的意愿對于我們來說都是非常關鍵的,”在 1970 年以來一直擔任哥倫比亞大學法律系教授的哈維?戈德史密德(Harvey J. Goldschmid)說。他即將成為證監(jiān)會委員。“大范圍的欺詐行為的披露會造成令人難以想象的危險,人們可能會一下子喪失對公司財務報表的信任。” ????那麼,這些事情是否足以會激發(fā)制度產生有意義的變革呢?科菲教授認為安然事件可能會促使國會采取行動。他說:“我稱之為崩盤之后付諸法律(crash-then-law)的現(xiàn)象。立法和訴訟的變革需要叁樣東西:衰退、股市崩潰和一個真正的流氓。”例如,大通國民銀行(Chase National Bank)總裁阿爾伯特?威金(Albert Wiggin)在 1929 年的股市崩盤期間通過賣空自己公司的股票得以脫身。“這一事件導致了禁止管理人員賣空股票的新的證券法第 16 節(jié)(b)的出臺,”科菲說。 ????然而真正的問題不在于制訂更多的法律,而是對業(yè)已存在的法律的執(zhí)行,而這正是政府的行動落后于語言的地方,犯罪學家基普?施萊戈爾(Kip Schlegel)說。在他 1994 年為司法部所作的關于證券違法行為的研究中,施萊戈爾發(fā)現(xiàn),在官員們激烈地談論著要把內幕交易者關起來時,少有證據(jù)表明實施的懲罰 ──無論是監(jiān)禁的次數(shù)還是刑罰的程度 ──比以前更為嚴厲了。“事實上,”他說,“數(shù)據(jù)顯示了一種相反的傾向,即政府缺乏把這些人繩之以法的決心。” ????丹尼?克勞福德(Denny Crawford)說,這里面有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原因。他長期擔任德克薩斯州證監(jiān)會委員,清除的壞分子大概比任何一個州的委員都多。他說,大多數(shù)檢察官把案子搞得過于復雜了。“你必須把這些案子劃分為撒謊、欺騙和偷竊等類型,”她說,“其實很簡單 ──制止證券欺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些騙子一個不漏地送進監(jiān)獄。” ????譯者:張智勇 相關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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