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我把那個問題拋出來問朋友：“為什么看上去人民同樣樂觀豁達，一樣在褶皺里藏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天津和成都比怎么就好像少了許多活力？”



一個朋友是這么回答我的：“成都也曾經是讓人看起來就很安逸的城市，但只要深入一些去了解，特別是最近幾年的變化，就會發現其實這座城市是有兩面性的，既保持了對生活的無比熱愛，同時骨子里又充滿了積極向上，年輕人來到這里想到的不是躺平，而是以更輕松的方式投入熱愛的事業。”



這讓我想起歐債危機那時去希臘旅游，在那個歐洲文明發祥地的古老國度，我們既被燦爛的文明和浪漫的美景震撼，也遭遇了東歐難民涌入帶來的治安混亂，還深刻感受到了當地人對經濟復蘇無望的絕望。當人們把希望全部寄托于制度上的公平保障，也就漸漸失去了抗爭的勇氣，忘了祖輩來之不易的榮光。

無論是按地理位置的戰略意義來說，還是先天的資源稟賦，擁有出海口，背靠京師的天津都比成都強過太多！更何況天津還是直轄市，還有一系列明顯傾斜的國家級政策支持。遠的不說，就拿商務部最新批的國際消費中心城市來說，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長期保持第六的成都怎么說也比2020年排名23的天津更有資格，顯然商務部的這個名單更多的考慮了平衡，而并非完全基于實力。但即使這樣的提攜，也并不能改變天津被持續趕超的命運，就在2020年天津正式被南京超越，跌出了中國GDP十強的榜單。

天津或許會不服，會說是因為承擔了太多責任，又被強勢的首都虹吸人口與資源，又或者會歸因于本地人的天性和收入。但除了成都，可以比較多城市還有很多，比如人均收入甚至不如天津的重慶，又比如長期被南京威脅地位的合肥，它們的先天條件比天津就更不如，但一個是憑網紅的“魔幻城市”勇奪夜生活第一城而成功從工業城市轉型，另一個則緊緊抓住唯一一座985大學的優勢并佐以神乎其技的風投財技逆天改命為科學中心城市，你說哪個城市是注定衰弱的？不還是要看后天的努力嗎？

還是拿成都來對照吧。這個在2008年汶川地震之前還是一個“少不入川”的城市，還是一個與沈陽、天津并稱商業地產嚴重過剩的絕望之城，看不見投資的希望，也不知道除了去耍還能干些什么的地方。一場突如其來的地震讓人們記住了“多難興邦”，也讓災后重建的成都開始了積極的自救。我是這幾年因為認識了成都樓宇經濟促進會的秘書長張萍，才知道他們為了改變外界的認知做了多少執著的努力！他們變空置為“筑巢引鳳”的空巢，變被動的招商為主動的引進，變無序的殺價競爭為分層而治的抱團共建，澄清視聽，凈化環境，主動服務，創造可能。比如，最令人想不到的一點，國家級的寫字樓認定標準竟然就是由他們推動而完成的，全國的樓宇經濟組織也以他們的馬首是瞻，偏居西南居然可以承辦名副其實的“中國樓宇經濟全球合作大會”！不僅如此，還舉全體政府之力積極爭取各類國際、全國性的重大活動移師成都，生生創出來的“會展之都”！正是因為有同樣努力的成渝雙城，才讓中國多了一個“第四極”，讓人們對“胡煥庸線”的西側有了新的企盼。

華高萊斯的李忠告訴我們他的新觀察：新的城市聚集邏輯不再是“因產聚人”，而是“因人聚產”，當代的產業轉移是會隨著人口的遷移而移動的。原來盛產牛仔的德州可以搶了加州的風頭成為“東部硅谷”，就是因為那里創造了對年輕人友好的城市，不僅風景優美、負擔更輕，而且格外包容，容許更多元的存在，所以它改變人們固有的認知，好的學校搬過去了，原來知識貧瘠的土地上也就長出了學術之光，裝著裝著，附庸風雅就成了真的學術氛圍。



他讓我想起了對“網紅城市”的爭議，有人認為那些只是來打卡的游客并不能給城市帶來多少的創收，反而會增加城市的負擔。但是有人告訴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喜歡坐著高鐵去做一次沖動的消費，只要他喜歡。你沒發現，開始或許只是因為被“照騙”而產生的沖動行為，但只要他們去了就會花更多的時間去了解這座城市，就有更多的可能留下來。本地人的消費會因為外地游客消費的帶動而產生新的刺激，因為消費層次的改變就會帶來商家創新的沖動，就會形成新的商機，就會吸引新的投資。因為有了人口的流動，就會帶來新的基因，就會改變一座城市的氣質，就會發生進化。紐約如此，上海如此，香港如此，深圳如此，成都的蝶變仍然還是這個邏輯。

所以，請不要把城市的命運寄托于什么特殊政策的眷顧，也不要停留在簡單的形式模仿，想要改變命運就要拿出發自真心的誠意來，真正去行動，真心換真心，才會帶來真的改變。大概這就是我做HuanXin一年多之后對城市更新的另一層理解，一個城市更新絕不僅僅是建筑形式上的場景更新，而更應該是整個生態體系的HuanXin，只有從底層改變人們對認知，才會有觸及靈魂的脫胎換骨。重慶能做到，合肥能做到，成都能做到的，為什么天津不能？為什么廈門不能？為什么南昌不能？為什么海南不能？為什么東北就不能？

從人口流動數據的變化，某種程度上可以看出我國各個城市的發展，甚至可以預測未來的發展狀況。就數據上看，北京作為首都，作為我國的經濟文化科技中心，在這個統計中并沒有展現作為第一大城市的魅力。如今人口凈流入最多的十個城市分別是深圳、上海、廣州、北京、東莞、成都、蘇州、佛山、杭州和鄭州。尤其是深圳和上海，這幾年以來無論是產業的擴張，還是落戶政策的放松，都為這兩個城市帶來了大量的年輕高學歷人才，這就是未來城市發展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