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谷歌遇到DARPA
《財富》(中文版)-- 雷吉娜·杜根(Regina Dugan)喜歡談論她是如何得到當前這份工作的。她是一位機械工程師和反恐領域的專家,兩年前,她剛剛結束了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的三年局長任期。DARPA是美國國防部(Defense Department)下屬的著名科研機構,全球定位系統、隱形飛機和互聯網都誕生在這里。在她任職期間,杜根加大了對網絡安全和新型制造領域的重視力度,更加強調拿出有形的成果。2011年,她對國會說:“DARPA是做事的地方。”這種表態使她贏得了包括資深風險投資家約翰·多爾(John Doerr)在內的技術精英的贊揚。多爾用一句話總結她:“她是一位出色的領導。”
????谷歌公司(Google)的董事長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是杜根的眾多粉絲之一。他建議杜根來加州山景城(Mountain View)的谷歌總部,進行為期兩天的訪問。他的想法是,讓杜根到這家業務龐雜的搜索與廣告巨頭看看,有沒有適合她的項目。轉了多個團隊后,杜根與當時擔任谷歌摩托羅拉(Motorola)部門的首席執行官丹尼斯·伍德塞德(Dennis Woodside)坐了下來。摩托羅拉曾經是手機創新的同義詞,但是在智能手機時代迷失了方向。伍德塞德的職責正是振興這個品牌。他說只要重新聚焦于創新,摩托羅拉就能超越蘋果(Apple)、三星(Samsung)等競爭對手。他打算招募一名移動行業的老兵,由其率領一個先進技術團隊,搞出能夠恢復摩托羅拉先行者地位的發明。
????數十年來,杜根在DARPA造就了一系列的突破。伍德塞德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她回答說:“要想保證不敗的話,這是一個很好的戰略。但是要想贏,這就是一個糟糕的戰略。”一周后,摩托羅拉的創新任務就歸她了。
????今天,杜根領導著一個創意特種部隊,叫做“先進技術和項目組”(Advanced Technology and Projects),簡稱ATAP,承擔著母公司谷歌的更為宏大的使命。今年,谷歌完成了把摩托羅拉出售給聯想的工作,但是留下了杜根的團隊。(伍德塞德離職,出任Dropbox公司的首席運營官。)團隊的挑戰是讓很多下一代的神奇技術出成果—提醒你,出成果的時間不是一代人,而是未來數年。盡管團隊還處于早期階段,但是它看來有望實現一些讓人驚愕的科技飛躍,這有助于鞏固現年51歲的杜根在硅谷和其他地方的威信。
????作為DARPA的第一位女性主管,她在男性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的頂級技術研究團隊中擔任要職可謂得心應手。她是出生在紐約市(New York City)的工程師,在弗吉尼亞理工大學(Virginia Tech)拿到了本科和碩士學位,又在加州理工學院(Caltech)拿到了博士學位。她的舉止張揚而有派,頭發烏黑濃密,目光銳利,喜愛穿牛仔褲、皮夾克,戴絲巾。
????她精于發表科技演講,這也支撐著她那高冷的科技天才氣質。例如,在6月于舊金山召開的谷歌開發者大會Google I/O上,她介紹了她在摩托羅拉工作的講座。講座充滿了很上口的句子,有的是陳舊的套話,同時還帶著做秀和夸張的俏皮話。她說:“我們在這兒不是小打小鬧。我們在創造新事物,有時候是看上去不可能的事物。”過了一會兒,她又謹慎地說,她的團隊的創新“并不在技術、美感和靈魂意識上做妥協”。她的講話達到了期望的效果:臺下的幾百位工程師歡呼雀躍,好像在聽史蒂夫·喬布斯(Steve Jobs)的主旨演講。
????但是,從各種跡象看,杜根并不是在虛張聲勢。自從加盟摩托羅拉后,她給谷歌帶來了一種差異很大的顛覆性創新。ATAP現在已經可以和谷歌更著名的瘋狂實驗工廠Google X相提并論。Google X正在研發自動駕駛汽車、能檢測葡萄糖的隱形眼鏡和其他神奇產品。ATAP的聚焦更窄,集中在移動領域。但是它也可以輕松地在科幻電影劇本上發揮主導作用。還有一種數字紋身,你可以將它貼在你的小臂上,用它給你的智能手機解鎖。ATAP還能讓用戶根據自身需求來選裝手機硬件—比如攝像頭、傳感器、電池或是用來測量脈動和血氧含量的血氧計—就看他們選什么樣的應用軟件。還有Tango,一臺平板電腦樣機,能夠把它周邊的環境—比如你家里—做成3D圖像,也可以幫助盲人導航。最古怪的、或者說最有谷歌特色的ATAP項目是Spotlight Stories,它是對智能手機如何幫助重寫動畫和敘事規則的探索。從事該項目的是一群電影行業的資深人士,包括迪士尼公司(Disney)的動畫片《阿拉丁》(Aladdin)和《小美人魚》(The Little Mermaid)的動畫人員,還有皮克斯公司(Pixar)的《美食總動員》(Ratatouille)的奧斯卡獎獲獎導演。Spotlight Stories正在制作一種由用戶控制的、讓你身臨其境的新型視頻內容,這種視頻將把智能手機的功能推向極致。
????杜根拒絕討論ATAP的預算,目前也不愿意透露ATAP的其他項目。這樣的項目一共有11個,在不久前的一次幻燈演示中以“auth”、“imaging”和“MB”等名字命名。單從這些名字來看,很難知道它們的目標是什么。(在我們拍攝ATAP的一間頭腦風暴會議室之前,公司堅持將會議室墻上的報事貼用空白的貼紙覆蓋起來。)但是杜根明顯為主持這些公開或秘密的工作而感到驕傲。她在Google I/O大會上說:“ATAP就是一個海盜小團伙,正在做大事。”在做作地停頓了一下之后,她又說:“這個海盜小團伙正搭乘一艘速度很快的船。”
????拋開夸張的成份不說,谷歌的移動創新實驗室之所以吸引人,不僅因為它的各種不同的野心勃勃的項目,還因為它的創新方式。杜根從位于弗吉尼亞州阿靈頓(Arlington)的DARPA帶來了一種從未在私營部門嘗試過的非正統創新方式。這種方式努力繞過那些困擾著科技界其他高級研究實驗室的問題。有些實驗室過度專注于純科學,他們的工作在學術上很有趣,但是很少能夠帶來實際的應用。有些實驗室試圖將突破性研究與產品創新相結合,結果卻是有好有壞。通常情況是,產品團隊回避風險太大的科學,科學家又對受制于產品的規格和最后期限不滿。杜根說,優先事項的分散導致妥協,項目很快就從“大手筆”變成“一大泡屎”。(在杜根的海盜式妙語里會不時冒出一些臟話。)對于這種臭鼬工廠綜合癥,一個罕見的例外是DARPA。它一直對新科學敞開大門,同時也在交付有用的產品。這正是ATAP在谷歌所做的事情。杜根說:“問題在于,如何才能擁有一次次產生一系列突破性進步的飛地。”